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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吗，即使在最黑暗的那个年代，异族都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我们自己没了斗志，失去了战斗的勇气。
当我们自己都不清楚应该为何而战时，才是我们最危险的时候。
照面过后，只剩下轩辕不晓和林晚荷两人，两人本该有着特殊的恨意——轩辕不晓对红衣的不平转而嫁接到对林晚荷的怨恨，也因为此时的落寞，而不再提起。
轩辕不晓轻轻搅拌着已经凉了的咖啡，淡淡道。
即使在那个时代，当我们明白了战斗的意义，信仰给予了我们勇气，即使穷途末路，山穷水尽，我们依然挺着一口气坚持了过来，直到将异族赶出去，由我们自己做主。
可是如今，还能有几人有这样的信念，抱着这样的信仰。
林晚荷沉默不语，就她自己的观察而言，异族的威胁已经火烧眉毛，然而大陆的大部分势力依然还沉浸在自己的摇篮中，全无忧患之意，甚至还要借此为名头，收割揽财，当年的宁国，正是因为虚祖境内的官员吃拿卡要，所以给宁国准备的防御力量根本没有到位，逼不得已才召唤邪教，而那些官员为了掩盖自己的丑闻，甚至打算要灭口宁国。
这样的事，在这样的大环境内，已经数不胜数了。
就算真的有大难临头的那一天，这些人也真的会团结在一起吗。
“青仙的想法就和老祖一样，想要用榜样的力量树立标杆，以身作则，以此为号召，团结各方意志。可惜，过了那个绝望的时代，灯红酒绿，利益至上，人们早已忘却了何为无私，何为信仰，当无私奉献被当做傻瓜，被汲取了养料然后踩在脚下，集体，荣誉，梦想什么的，就开始慢慢腐烂了，如今已经万年，更是烂到了骨子里了。”
“而玄衣则是立足于现实，懂得利用利益来驱使利益，虽然他不在乎许多东西，但是树大根深，自身势力的培养需要利益的浇灌。但是因为太现实了，与利益早就牵扯不清，许多人的初心早就在实力至上弱肉强食的世界观中扭曲，锱铢必较，贪婪忘义，要么将所有人敲髓吸骨榨个干净，要么就是成为众之矢的，被推下神坛。”
无论是轩辕青仙的守旧派，还是轩辕玄衣的现实派，都无法改变如今人心溃散的现实，那么轩辕不晓作为中间人，旁观全程，又有什么见解呢。
林晚荷看着他。
“最厉害的计谋，便是无解的阳谋，然而阳谋需要准备充分，底气充足，方有强硬的资本施行计策。”
意思便是，如今人心不古，品格早都烂到了骨子里，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温室的浇灌早已忘了严寒的苦难，只有真正见识到了黑暗的残酷，才会收起侥幸的小心思，也只有那时候，在黑暗中绽放的光辉才会弥足珍贵，让人追寻。”
“轩辕家秉祖训，便是人类的光，只不过现在这束光太不显眼了，想要再次成为人类的灯塔，要么等黑暗降临，要么便将这束光变得更亮更耀眼。”
后者，眼下的轩辕家三人都做不到，前者的话。。。
“灯光不灭，黑暗便不会降临，依然苟延残喘着，在微弱的灯光下腐烂，直到腐烂殆尽，蜡炬成灰，和所有人族一起成为历史的尘埃。”
“现在人类这个蜡烛已经在腐烂了，但是灯芯还在燃烧着，微弱的光芒坚持着驱除黑暗，其实只是自欺欺人，自我感动而已。”
轩辕不晓的语气中，有无奈，有不甘，亦有苍老的迟暮。
“这段时间，亲眼所见，我突然明白，老祖为什么要将馨儿逐出家族并且与轩辕家再无关联了。”
林晚荷忍不住睁大了眼睛，难道说，从那个时候开始。
“老祖的目光比我们更远，他很清楚，当年作为人类的图腾，信仰标杆的轩辕家早就在岁月的平和中被抛弃了，再怎么坚持也改变不了和人族一起腐烂的现实。既然如此，不如将腐烂的轩辕家和人族一起作为春泥，埋入尘土，等待尘土中新生的种子重新绽放。”
“不是因为轩辕才成为了人族的图腾，而是因为成为了人族的图腾才叫轩辕。”
轩辕不晓终于还是将杯中凉透了的苦味饮料一饮而尽，只觉得和白水般清淡，推开椅子，起身离开。
“哪里有什么苦味，唬人的噱头。”
“腐烂已经开始了。从上至下。”
轩辕青仙的做法不合时代，轩辕玄衣的做法太合时代了，契合的已经忘了初心。
林晚荷才发觉不知何时面前多了一张文件，里面清楚的记载了柳家这段时间的动向。
林晚荷用了半天才想到这个柳家是何方神圣，不明白为什么以轩辕家的体量调查这么一个小小柳家做甚。
“玄衣眼中揉不得沙子，有些人已经快要兜不住了，只能通过一些极端手段才遮掩隐患。一个柳家还兜不住，还有许多。”
林晚荷顿时明白过来，这是要转移矛盾，祸水东引，把下面那些无人问津的小世家作为排污的渠道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把这些事捅出去，让轩辕玄衣整顿他的人？”
“抓奸抓双，捉贼拿脏。没有确实证据，以玄衣的自尊心是不会认可的。但是要证据必然连根拔起，闹出巨大动静，让轩辕家成为笑柄，他不会同意的。”
“我说过，轩辕家上下都烂完了，他们是，我们也是。”
如果以当年的轩辕不晓性格来说，早就不管不顾，公开整治了，只不过如今，轩辕迟暮，就连他也生不起重整旗鼓的斗志了。
“青仙倒是有心公开，只不过她刚刚才失去话语权，如今出手不会被玄衣理会，其他人看她也像是为了报复而杜撰的理由。这些资料是她收集的，交给了我是希望我发声，但是我明白，我们三，都不是人族的救世主，我们只是吃着旧日荣誉的老古董罢了。”
所以，轩辕不晓和林晚荷单独谈论了此事，不是因为林晚荷的实力，品格，而是因为她身上那道黑白相间，金丝云纹的宗门法袍。
“灰间是吗。很好的寓意，不在意声名，不违逆本心，只为了自己所珍视的东西。这些最简单的东西，会被捧得越来越高，就像是明月一样悬空，成为道路上的方向，成为，信仰。”
林晚荷吃了一惊，不想轩辕不晓居然对轩辕世家没有插手的西大陆居然也如此了若指掌。
而林晚荷也明白了，轩辕不晓的意思是让她带那些即将被陷害的人离开这块大陆，前往西大陆，前往灰间。
“被当做目标的，往往是最格格不入的群体，这些人可能还贯彻着自己的初心，只不过在轩辕家这个庞然大物前，只能被碾碎而已。”
恍惚之中，意识沉浸在回忆中的林晚荷眼中渐渐恢复了神采，目光看向战场中对峙的轩辕不晓和礼服人士。
“不要发呆了，等会动静闹出来就不好收场了，你们赶紧离开吧。”
轩辕不晓背对着她，却对她的精神状态了如指掌，低声道。
“我想打败它容易，想杀死它就需要一番动作了。很难保证不闹出动静。走吧，这里交给我。”
林晚荷定了定神，不在拖沓，引着不敢置信的柳林青等人迅速离开了柳家最后一道门槛。
礼服之人神色瞬息万变，很快便锁定了想要离开的几人，刚要动手，一滴平平无奇的水珠绷来，吓得它大惊失色连忙让开。
轩辕不晓晃了晃脑袋，出现在它的视线正方，笑容残忍。
“好久没有动手了，希望还没有生疏吧，诛杀异族的本领。”
